如果一个已婚男人告诉你这件事,你还体味不出来什么的话,那么你很不可爱。
我是可爱的,因为我马上就知道这个男人需要安慰,或者说,需要拯救。
于是我在此刻完全没有去想什么道德层面的东西,我只是看着凌风,看着这个曾经给了我雷霆万钧般的爱情感觉的男人,仔细地考虑一个问题,什么时候把那件风衣送给他?并且告诉他,它等了他很久。

4
可是他面对面和我说话时,我甚至拿不准他的视线里是不是有我。
我知道我表现得太用力了,讨好和喜悦都很明显,我恨这样的自己。
我们在一起,不过就是喝酒,聊天,聊天,喝酒,直到我终于不耐烦,直愣愣地对他说,不如开房吧。
然后我们顺理成章地找了个宾馆。我先洗澡,把洗澡的时间拖得很长,因为我需要慢慢理顺自己的思路,包括对着镜子校对自己的每一个姿势,掩藏身体上的每一处赘肉。然后我在镜中发现自己在发抖。
我的身体和我一样欣慰,因为总算可以把自己交付给真正的爱情。
凌风坐在床头抽烟,烟灰弹得满地都是。直到我站在他面前,他才慢慢抬起头来,伸出手,从我的手臂开始,一寸一寸地抚摸,像品鉴一只古瓷瓶。可是过了很久,却一次次冷了下去,我觉得我要顶不住了,再矜持下去我就要感冒了。这时凌风忽然说,我去洗澡。
然后就气喘吁吁地从我身上弹了起来,直弹进卫生间。
我仰面躺在大床上,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,因为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劲,却又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不对劲。
这时,凌风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,我想都没想就拿起来。是他妻子的短信,只有一个字,好。
再往前一翻,则是凌风五分钟前发出去的信息:回来吧,我们找到彼此不容易。
5
这个城市最近办了一场如火如荼的公路自行车赛,市民们可以自由报名参加,优胜者可以免费获得华中五日游。而这条本来与我八杆子打不着的电视新闻,却因为镜头里惊现安子的大饼脸而让我错愕不已。
电视里,安子轻松赢得业余组冠军,他的获奖感言是,他参加比赛的目的,是为了锻炼得更强壮,以便穿上一件三宅一生的风衣。
我敢打赌安子这番话,是故意说给电视机前的我听的,因为以他一米六九的身高,即使骑一百年的自行车,也不可能健美到能穿那件只有基努·李维斯才撑得起来的风衣。
即使是凌风,也是穿不了那件风衣的,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勇气让他试穿。因为我害怕幻灭,害怕他穿上那件风衣,却不是我当初想象的样子;害怕一直以来固守的爱情,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宏大。
那天他从浴室出来后,依然衣着整齐,大约在心里准备了一篇解释给我,可是他发现用不着了,因为我已经穿好了衣服,梳好了头发,安静地看着他。
结束就是这么简单。